“说，这是谁送你的？”
“跟你无关。”
“萧祁！你你你……好啊你！”
火羽仙子顿时炸毛，手中出现一截火色长鞭，“等本公主查到她的身份，一定活活抽死她！”
“哦，是吗？有本事你就去吧。”
萧祁双手抱在胸前，一脸无所谓地道，“这是我从天韵师姐那里要来的，你确定打得过她？”
“天、天韵师姐……”
火羽仙子瞪圆了杏眼，说不出话了。
整个玄月天宫，内门弟子总共有一百零八人。她不过是最末一位，而天韵仙子却位居第一。后者几百年前就已经成名，乃是顶尖真仙，别说火羽仙子了，就算她的父亲都未必是其对手。
“……算了，谅你也没本事勾搭大师姐。”
她瞥了萧祁一眼，红润的小嘴扁了扁，小声嘀咕，“而且绣花针搅大缸……怎么配得上嘛！”
“……”
萧祁顿时黑脸，险些被这家伙气得吐出一口血——
第一，我特么不是绣花针！是擎天柱！
第二，我勾搭漂亮小姐姐的本事，比你想象中强多了！被自家师祖壁咚表白，就问你敢信？！
……
深夜。月色如水。
“唉……”
自从认识洛神，还是第一个夜晚，萧祁没有去见她。他在窗边点亮了一盏长明灯，眺望月空。
没有他陪伴的夜晚里，她在做什么呢？
是傻傻地站在神木之下，从深夜一直等待到天明？还是很快就忘了他，仿佛从来没有相遇？
怎么说呢……
第一个画面很扎心，第二个画面更扎心。
从小师姨那里，已经听说了洛神真正的身份。天道之女，三界唯一的道祖，女帝师父的师尊。如果他还有一点廉耻之心的话，就应该三跪九叩、负荆请罪，祈求师祖大人原谅他的亵渎。
但是……在萧祁的内心深处，他怎么也没办法，把洛神当成一位德高望重、不近人情的前辈。
除了那张美得令人遗忘了整个世界的容颜，在他看来，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。对外界充满好奇，却又没怎么见过世面，把他说的每句话都当真理……是个有点呆萌的软妹子。
很多个夜晚，她靠在他的肩头，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。眼瞳清澈又瑰丽，仿佛水映星空；
有的时候，她会像一只活泼的小猫那样，朝他的怀里钻。当他想要以“男女授受不亲冒犯仙子罪该万死”来拒绝的时候，她就咬着唇瓣，美丽的瞳子里浮起一层水雾，让他只好投降；
但是更多时候，她只是一个人孤单地眺望着远山。目光遥远而宁静，眼底流动着温暖的光。
……
回忆起这些画面的时候，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。于是萧祁知道，自己是真的喜欢她了。
想要看见她的容颜。
想要听见她的声音。
想要牵她的手，又害怕被拒绝。
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孩子，又怎么会是师姨口中“至高无上太上道祖”那样一尊冰冷的神像？
他没办法把她当成神像，顶礼膜拜；只想把她拉进怀里，紧紧地拥抱这个灵魂孤独的少女。
——如果牺牲我一个人，可以让所有人都快快乐乐的，那样不是很好吗？
虽然是师姨的转述，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出，洛神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。简简单单，真诚干净。
她清澈如水晶的灵魂中，没有一丝世俗的尘埃，亦不会有任何权欲、仇恨与贪婪。既然她这么说了，那就是真的这样觉得。为了让三界众生能自由地活着，自愿选择了永远囚禁自己。
“永生永世的囚禁么？听起来真是孤独啊……”
萧祁摊开手，看着掌心上一痕浅浅的月光印记。闭上眼睛，想要去想象她经过的每个朝暮——
岁月流逝，沧海桑田，连星辰都一颗颗坠落。唯有她容颜不老，永生不灭，默默守护着封印。
整个三界有无数的生灵，或悲或喜，每一个都有各自的生命旅程。却无人知道，有一个女孩子牺牲了自己，让素不相识的他们能够活下去。
太上道祖，不死不灭。这并非上天的馈赠，而是残酷的诅咒，她将永无止境地被囚在禁地中。
百万年的孤独……
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守候……
这样的汹涌的寂寞，犹如毒药，无声地侵蚀着心肝脾肺。而这种滋味，就是她每天的感觉。
可就算是这样，她的笑容，依然比他见过的所有少女都要明媚。好像一个捡到糖果的小女孩那样，灿烂而又无忧无虑。无论有多少烦扰，只要看见她对他微笑，内心就会涌起一阵甜意。
分明背负着天地间最沉重的宿命，孤独刻骨……洛神，为何你却能拥有那样一尘不染的笑颜？
“除却君身三尺雪，天下何人配白衣？”
萧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，抬起头，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。庭院里一片霜白，漫漫的一整夜。
……
“王上……”
“王上……请回应贱妾的呼唤……”
深邃的梦境中，似乎有人正在对他轻声耳语。那声音宛如黑色的蜜糖，点点滴滴渗入骨髓。
萧祁感觉到，有一具散发着妖异气息的胴体，从背后拥抱了他。上半身炽热如火，下半身却是修长的、龙蛇一般的尾巴，宛若缠绕古树的藤蔓一般，将他亲密纠缠，鳞片却无比冰冷。
“贱妾很害怕呢……”
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，在他的耳畔响起，“害怕王上会离开……永远地、把我们抛下……”
“耐心一点，妃维摩。”
朦胧之中，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低语，“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们的……你们，是我的同胞啊。”
“我们一同从无尽黑暗中诞生，是怨恨孕育的魔物。只有我们彼此，才是对方的兄弟姐妹。”
“不必担心，也不必害怕。”
他的声音淡然沉静，却又充满了君王般的威严，“总有一天，我会打开深渊封印，让你们重见天日……到了那个时候，尽管用三界众生的鲜血，来安抚你们被封印百万年的怨恨。”
“遵命，我的王上……”
那女子吐气如兰，在他耳边柔媚地低语，“待王上君临之日，请让贱妾成为您的杀戮之剑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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